从4月初新力控股从香港联交所退市，到6月初蓝光发展从A股退市，再到最近半个月泰禾地产、阳光城相继发布“公司股票将被终止上市暨停牌的风险提示”公告，退市也成为曾经热衷于通过在海内外上市融资并扩大规模的房地产行业的关键词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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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城的公告称，截至6月9日，公司股票收盘价连续二十个交易日均低于1元/股，已触及交易类强制退市规定。根据相关规定，公司股票自6月12日开市起停牌，公司股票可能被深圳证券交易所终止上市交易。因触及交易类强制退市情形而终止上市的股票不进入退市整理期，敬请投资者审慎决策，理性投资，注意投资风险。

泰禾和阳光城都曾是闽系房企的代表企业，公开资料显示，泰禾的年销售额曾经破千亿元，阳光城在2019年的销售额甚至破两千亿元。

当这些曾经有过高光时刻的开发商面临退市的境地，意味着什么？

一、退市只是关闭了资本市场再融资的渠道

广东省城规院住房政策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员李宇嘉告诉《法治周末》记者，港交所和沪深两市的上市规则及退市规则不同，根据港交所规定，若上市公司持续停牌18个月便有权将股份除牌。

停牌房企想要复牌，须符合所有复牌指引，并就引致其暂停买卖的事宜，作出补救，等到完全遵循上市规则，令港交所信纳，才可获准恢复证券买卖。

包括撤销或驳回针对公司的清盘呈请，并解除清盘人的委任，推进资产重组、境内外债务重组，大股东积极引入资金。一旦债权人同意债务重组方案，境外债务问题暂时缓解，复牌亦指日可待。

“不少房企为在港交所复牌作出过不懈努力，比如，融创、世茂就积极出售资产回流资金的同时，致力于化解债务事项。”李宇嘉补充，但是新力控股的情况是，其最后一份财务报告披露称，截至2021年上半年，实现收入112.18亿元，同比增长28.9%；期内毛利24.38亿元，同比下降7.28%；毛利率21.7%，下降8.5个百分点；归属股东净利润7.63亿元，同比减少7.06%。此后，新力控股再无披露公司业绩，触发了“连续停牌18个月，港交所可对其摘牌”的条款，引发了退市。

沪深股市的退市规则与香港联交所有所不同。

证监会网站的信息显示，健全上市公司退市机制安排是全面深化资本市场改革的重要制度安排，是强化上市公司优胜劣汰，提高上市公司质量，保护投资者的重要措施。退市分为主动退市和强制退市两类。其中，主动退市是指上市公司因收购、股东大会决议解散、合并等原因主动申请退市；强制退市是指因上市公司不符合证券市场持续挂牌规定条件而被强制终止上市。

面临退市风险的阳光城、泰禾涉及的情况均为“强制退市”。

2020年12月，沪深交易所发布了新修订的退市相关规则，具体包括《上海证券交易所股票上市规则》《深圳证券交易所股票上市规则》以及《上海证券交易所科创板股票上市规则》等。退市新规对强制退市指标进行了修改或完善，其中退市的指标包括交易类指标、财务类指标、规范类指标和重大违法类指标，其中交易指标包括“股价连续二十个交易日低于1元/股”。

“不过退市只是意味着在资本市场再融资的渠道关闭了，其他融资渠道并未关闭。”李宇嘉说。

一图看懂退市规制之退市规则总览。

二、部分房企退市在情理之中

易居研究院研究总监严跃进在接受《法治周末》记者采访时表示，需要注意的是，近日退市或出现退市风险的几家企业，包括新力、泰禾都是受债务问题困扰较大的企业。这些企业大都是曾经凭借“高杠杆、高负债、高周转”的“三高”模式发展起来的企业，在房地产市场急剧动荡加上没有那么景气的时候出现了债务问题，所以这些企业退市符合预期。

“相关房企退市在情理之中。以新力控股为例，新力控股爆雷后，也就是无法履行债务，就进入解决债务和资产重组的停牌阶段。而且，企业债务问题未解决，境内外投资主体对其风险比较担忧的情况下，留在资本市场上的意义并不大。”李宇嘉有同样观点。

公开资料显示，发家于江西南昌的新力控股，在南昌的一个项目因停工引发近千户购房者断贷，银行因此起诉购房者，相关诉讼还在进行当中。

同样，最近几年泰禾地产也频频爆出资金链吃紧、债务高企甚至债务违约的新闻。

去年年末，泰禾发布公告显示，公司存在大额已到期未归还借款，截至2022年10月28日，公司已到期未归还借款本金为584.51亿元。公司正在全力推进债务重组事宜，积极解决债务问题。

就在今年5月25日，ST泰禾还发布重大执行案件公告。

公告称，2019年8月，泰禾集团全资子公司福州泰禾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与兴业国际信托有限公司签订《信托贷款合同》，福州泰禾向兴业信托贷款7亿元用于项目开发建设。泰禾集团及黄其森、叶荔为保证人。因债务到期，经厦门公证处公证，兴业申请强制执行，要求支付债务本金7亿元及利息罚息，泰禾集团及黄其森、叶荔承担连带担保责任。

泰禾集团及福州泰禾于近日收到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送达的《执行通知书》，因债务到期，经厦门公证处公证，兴业信托申请强制执行。

三、退市不意味着破产

北京律师王玉臣正在处理泰禾在广东珠海和北京市部分楼盘的烂尾诉讼，他告诉记者，有些购房者会担心，一旦公司退市，会导致破产，购房者的利益更无法保证，“但我们目前还无法评估退市跟购房者维权的关联问题”。

“退市并不意味着破产，只是不符合公开上市流通的条件了。股东们的权益将继续由存续主体承接，如果股东们愿意给企业解决债务、喘息的时间，其主体存续是大概率事件。特别是，当下企业净值降到很低，破产清算对于债务人来说是共输，还不如和企业一起共渡难关。”李宇嘉认为。

李宇嘉补充，退市也是一种倒逼机制，倒逼企业加快推进债务问题解决。从这个角度来看，退市是有好处的，有利于加快债务重组，从而让债务风险尽快处理，软着陆。

从目前资本市场的实际情况看，也有退市企业重整后再次崛起的情况。比如，根据公开资料，瑞幸在2020年退市，就通过留存客户、密集推新产品、精细化运营门店、布局上游供应链等方式重生，瑞幸2022年财报显示，其全年收入已破百亿元，整体营业利润首次扭亏为盈，门店数量达8000多家，超过星巴克成为中国门店数量第一的咖啡品牌，且今年有望破万店。

“而且，退市本身就是资本市场的正常现象，有进有退，才能通过大浪淘沙，提高上市公司的质量，保护投资者利益，也倒逼机构和个人投资者擦亮慧眼，识别哪些是优质的上市公司。”李宇嘉判断，在不放水、不依赖、不刺激的顶层架构下，不太可能因为退市产生的影响而救市。

特别是，在讲究市场化、法治化、商业化处理原则的框架下，更需要通过市场的力量来优胜劣汰，这是我国房地产和资本市场迈向高质量发展的必然之路。

不过严跃进也提醒，房企退市还需要政府部门的积极引导和把控，对于购房者来说，退市的消息会引发类似于企业破产或企业经营恶化的感受，所以各地要注意预期的引导。一些购买了此类房企的购房者，看到了类似退市的消息，会担心房屋交付等问题；而一些楼盘项目的销售也可能会受到干扰，或面临销售方面的压力。